一日千里的高鐵體現(xiàn)著中國發(fā)展的速度，而站站停靠的“慢火車”傳遞的則是小康路上“不讓一個人掉隊”的溫度。在我國西部地區(qū)開行的一些綠皮“小慢車”，因為價格便宜、停站多，極大地方便了沿途貧困群眾的出行。
今天我們來認識一位慢火車的車長，他叫胡貴川。胡貴川作為車長的這列慢火車開行在貴州東部山區(qū)里，沿途村民都乘坐這列慢火車外出賣菜，這列客車也成了一列名副其實的“賣菜專列”，而車長胡貴川則是幫村民賣菜的“帶貨車長”。
“賣菜專列”：滿車都是“新鮮”的味道
小寒時節(jié)，貴州迎來了難得的冬日暖陽。清晨，黔東南州凱里市翁當村的村民吳朝標在朝霞的映照下，開始在水田里放水捉稻田魚。2019年，是吳朝標第一次養(yǎng)稻田魚。年前，他的魚已基本賣光，今天他要把最后的幾十斤魚送到凱里市里去賣掉。
翁當村是一個苗嶺深處的苗族小村子，全村500多戶人基本都靠種蔬菜養(yǎng)稻田魚為生，而他們外出賣菜的唯一途徑，就是這趟每天都會從村旁經(jīng)過的5640/5639次綠皮火車。
翁當村村民 吳朝標：我們這里山高路遠，要走凱里的話要去灣水坐班車，坐班車要來回20塊錢，要一個多小時才到凱里。從加勞走路挑幾十斤（東西）到灣水還要一個多小時。
翁當村的山腳下，加勞小站很是熱鬧，站臺上擠滿了村民和各種蔬菜。村里的年輕人都在外務工，留下的老人和婦女坐著火車去大城市凱里賣菜，是幫補家用的唯一途徑。
中午11點23分，5639次列車進站。村民們大筐小簍的往車上擠，時常卡住車門，列車員們也會幫把手往上推。而為了方便村民運菜上車，這趟列車會特意在加勞小站停靠12分鐘。
5640/5639次列車開行于貴陽和玉屏之間，全程337公里，運行時間7小時23分，沿途要停靠大大小小16個站，票價從幾塊錢起。這趟“小慢車”，是名副其實的“賣菜專列”。沿途幾十個村子的群眾都依賴它外出賣菜，車廂里充滿了農(nóng)家蔬菜的新鮮味道。
翁當村村民 王小妹：我們這個菜都是靠這個慢車送到凱里賣的，如果沒得這趟慢車的話，我們這個菜也不知道挑到哪里去賣。就是很感謝這趟慢車。
吳朝標的稻田魚不喂飼料，只吃稻谷，用的是山泉水。魚雖好，但每次零敲碎打地沿街叫賣，也不好賣。魚耗久了就會死，老吳對著幾百斤魚一度打過退堂鼓。今年老吳不急了，因為他的魚已經(jīng)有了買家。
車行半小時就到凱里火車站。老吳和村里的養(yǎng)魚大戶老楊一起挑著魚出站，而出站口早已有人在等他們。
胡貴川，就是5640/5639次列車的列車長。今天他休息，專門在這里等候老吳和老楊。兩個老鄉(xiāng)老實內(nèi)向，一路上只要有人問著買，胡貴川就在一旁幫忙吆喝。
胡貴川：從加勞挑上來的這魚，稻田魚，真的稻田魚。這種好吃，它是山泉水養(yǎng)的，不是那種一般的，真正的，我就是在小慢車上上班的。
“幫老鄉(xiāng)賣菜我心里高興”
這列小慢車，不但有新鮮的蔬菜味，還有那濃濃的人情味。這趟5640/5639次小慢車開行22年，已經(jīng)深深融入到沿途群眾的生活里，幫助他們一步一步過上了好日子。記者了解到，翁當村已經(jīng)脫貧摘帽。吳朝標原本就是村里的建檔立卡貧困戶，但在2019年他靠養(yǎng)魚也脫貧了。
而當初勸吳朝標養(yǎng)魚、給他信心的人，就是這趟小慢車的列車長——胡貴川。
一擔魚加上水，少說也有五六十斤，胡貴川會和老鄉(xiāng)換著手挑。他的目的并不是幫老鄉(xiāng)沿途散賣，而是到他事先聯(lián)系好的飯店打包全收。
飯店老板：車長說在農(nóng)村，加勞小站有些人喂有魚，你飯店要魚的話可以我介紹來給你收一點，這樣好賣一點，因為拿在路上賣不一定一下子賣得完。我這個朋友還是可以，作為車長他很樂意力所能及地幫助大家。
通過胡貴川的牽線，老吳和老楊一年賣掉了幾千斤魚。不用零挑散賣，有了大宗銷路。
翁當村村民 吳朝標：我心里面也踏實了，我（的魚）也不愁銷路了。開年之后，大量養(yǎng)魚四五千尾魚、雞鴨魚擴大（規(guī)模），好好創(chuàng)業(yè)。
胡貴川的父親曾在加勞站工作。而1997年胡貴川一畢業(yè)參加工作就在這趟列車上，從茶水員干到列車長，一待就是22年。他看過太多老鄉(xiāng)為了省一點辛苦錢，而節(jié)衣縮食的窘境。
列車長 胡貴川：我們經(jīng)常看到七八十歲的老人家，挑幾十斤菜，到凱里去賣，賣了之后，換幾十塊錢回來。來回需要七個小時他們才到回家。七個小時里他們都是自己帶起米飯和一點鹽菜，到車上兩口就吃了，都舍不得在凱里站吃碗粉或者炒飯。
2016年，胡貴川萌生了給老鄉(xiāng)們“帶貨”的心思。在車下給老鄉(xiāng)們聯(lián)系買家，直接收購。而他在車上例行巡檢時，就會和老鄉(xiāng)多聊幾句，了解老鄉(xiāng)心里的菜價和合適的銷路。
胡貴川發(fā)現(xiàn)，老鄉(xiāng)們脫離城市里的菜市場，定價高了賣不出去，定價低了又少賺錢。他就在車上做了市場菜價公告牌，給老鄉(xiāng)們做定價參考；還用隨身的小本子，把哪家有量比較大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登記下來，隨時可以去聯(lián)系商家對接銷路。
列車長 胡貴川：之前這本子都記完一個了，這是第二個本子。每次他們挑幾十斤，比較辛苦，也比較累，所以我就想聯(lián)系大一點的飯店，需求量大的客戶來和他們聯(lián)系，直接電話聯(lián)系，用小慢車直接送到凱里去，這樣他們就不用分很多次地坐我們車去了。
“帶貨”三年多，胡貴川幫忙老鄉(xiāng)賣出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不計其數(shù)，小慢車沿途的鄉(xiāng)親們見著小胡車長都很親。
翁當村村民 吳朝標：他十六歲十五歲，我就看他在這趟慢車上，后來他當了列車長。看到我們加勞站上來的人，每個他都認識。我覺得他就好像是一種很親很親的兄弟一樣，永遠都忘不了。
列車長 胡貴川：這么多年過去，自己也會老去，在我老的時候，我能回憶一下當年我工作的時候，去了什么地方、幫助過哪個老鄉(xiāng)，幫他們想過辦法， 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好處，可能就是最大最好的回憶，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。
跑小慢車22年，胡貴川和鄉(xiāng)親們的這種親近，早已像小慢車一樣，融入了彼此的生活中。他帶給鄉(xiāng)親們的溫暖，就像這春運第一天的暖陽一樣。
